第三十五章 关雎

阿皎喝了不少酒，此刻眼里波光涌动，看着那个有些羞涩的男子从银壶中倒了酒，捧着酒碗开始高歌，他的歌声并不是多么的好听，却有一种朴实的生命力，像是夜色里腾空而起的一群飞鸟。
　　“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
　　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
　　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
　　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
　　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啊，
　　喝下这碗酒哟，
　　喝下这碗酒哟，
　　做我美丽的新娘吧
　　……”
　　歌词质朴，生动而大胆地表达了男子的思慕和渴求。
　　身边一片欢呼。
　　霍去病不知为何，想到了《关雎》。
　　窈窕淑女，寤寐求之。
　　他的歌唱完了，随后红着脸，望向另一边被同伴们推出来的一个女子，女子也是羞红了脸，却还是开口接上了他的歌。
　　“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
　　雪莲花儿不会自己开
　　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
　　你的姑娘就会自己跑过来哟
　　……”
　　她唱完了歌，在一片怂恿欢呼声中喝下了男子单膝跪地递上来的酒，男子等她喝完之后便狂喜地丢掉银碗，将她抱起来转了好几圈，女子笑着拍他的肩，连霍去病都被这种终成眷属的气氛所打动，不自觉地跟着鼓掌叫好起来。
　　还没等这波热闹过去，那边坐着的阿勒川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，将手中的银碗倒满了酒，站起走了出来。
　　随着他的动作，四周先是静了一静，随即便爆发出了更欢快的声音来。
　　王子这么大了，还没有对哪个姑娘唱过祝酒歌呢，大家看着王子一步一步地走出来，最后停在了阿皎的面前，更是高兴。
　　阿皎是个活泼而平易近人的姑娘，又生得美，小月氏的人都很喜欢她。
　　阿皎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脚，愣愣地抬起头来，看到阿勒川因为酒意而有些发红的眼里，满满的都是掩饰不住的热切，那目光像是烫过的酒，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。
　　阿勒川本来是不想这么急的，但是他刚刚看到了那个汉人男子单枪匹马地回来就是为了带走阿皎，他的心有些慌了。
　　阿皎不是月氏人，他知道她是长生宗的弟子，她就像吴楯说的飘飘的仙子，倏然降临在他的面前。
　　他想留住阿皎。
　　“阿勒川。”阿皎强作镇定地笑着问他，“你是要给我斟酒么？”
　　阿勒川深深地注视着她，今夜的阿皎美得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人，他摇了摇头，随即高声地唱起了歌。
　　那熟悉的调子，听得霍去病面色一变。
　　“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
　　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
　　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
　　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
　　我等待着的姑娘啊，
　　你就像天上的云彩，
　　你飘过了高山河水，
　　然后飘进我的心里来
　　……”
　　他的目光热得像火，烫得像酒，牢牢地看着阿皎，看得阿皎脸上迅速地泛上一层薄红。
　　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。
　　她从未想过，阿勒川会……会喜欢自己。
　　她不敢去看阿勒川，目光闪躲，有些苦恼，又有些无措，茫然地乱转之间，撞上了霍去病的视线，他也正看着她，目光沉沉，静澹入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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