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一章 雨夜

媪妇满面笑容地开了门，却并没有让冯曦进来的意思，站在门口行了一礼道：“冯娘子。”
　　冯曦抬了抬下巴，示意她让开，“我同师妹有几句话要说。”
　　媪妇又做了一礼，道：“冯娘子，先前文小娘子有吩咐……”
　　冷光一闪，冯曦干脆利落地收剑回鞘，媪妇已经冷汗涔涔地跪倒在地上，一缕头发飘然落在她颤抖不已撑地的双手旁，“文小娘子说过……”
　　冯曦微微抬了抬下颚，“山远水远，你是否有命回去见你的文小娘子？嗯？”
　　媪妇本是文姬的乳母，被她遣来，名为伺候，实为监视。此刻冯曦剑锋在前，吓得面如土色，连声道：“冯娘子，老身不曾苛待阿皎娘子啊，还望冯娘子……”
　　冯曦又扬了扬下巴，“进去。”
　　“是……是……”
　　媪妇刚爬起来，侧身请冯曦入内，还未来得及阖上门，便被冯曦一个手刀劈昏。
　　阿皎正昏昏欲睡，被门口的声音惊起，拨开帷帐，看见冯曦眼疾手快地托住媪妇软瘫的身子，扶到她身侧，道：“这老妇，比冯冶还沉。”
　　阿皎好笑，又压低声音问她，“可是今夜？你们怎知今夜会下雨？”
　　“若不下雨，我便装作腹痛，总有法子引他们来这间客舍的。”冯曦掏出不知什么药来，喂进媪妇口中，“叫她好好睡上一觉。”
　　冯曦又问她，“这软骨散你可有方法解？”
　　“我大致已经摸清其配方，能寻到药材便能配出来。”
　　冯曦点头，“那便好。”
　　阿皎又问道：“那等会儿……”
　　“你放心。”冯曦不便久留，打断她，“我先下去，稳住郭行他们。”
　　阿皎点头，“多谢师姐，师姐也小心。”
　　冯曦穿过院子，回到前堂，看见弟子们都规规矩矩地在大堂之中，见她进来，便都行礼，“冯师姐。”
　　客舍的跑堂人送上来了饭食，弟子们便规规矩矩地坐下用饭，大堂中并无喧闹之声，反而比人来之前更为安静。
　　冯曦看到郭行，问道：“郭师兄不用饭么？”
　　郭行似是刚从后厨出来，顿住脚步瞥她一眼，“冯师妹，阿皎如何？”
　　“阿皎很好。”冯曦道，“等下大家用完饭了，我便去给她送饭。”
　　郭行的唇角微微一勾，“那便好。”
　　冯曦不知为何，觉得他的神情似乎隐隐在压抑着什么，但他错身而过时，依旧是兰泽芳香，广袖翩然，没有丝毫怪异之处。
　　她心中有事，并未怎么动筷，而坐在她身边的郭行也是食欲不振的样子。
　　冯曦如此在意其一举一动，不过是因为郭行毕竟是掌道弟子，武道第一，连冯冶都屈居其下，等会儿动起手来，必得是她和冯冶联手压制。
　　雨水滴答，滴答。
　　这场秋雨来得迅疾，雨水噼噼啪啪地敲打在屋瓦之上，掩盖了那轻巧的，如同猫行一般的，轻轻点过屋瓦的声音。
　　冯曦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。
　　一下。
　　两下。
　　三下。
　　便是此刻——
　　头顶的屋瓦“哗啦”一声裂开，屋瓦纷纷落下——
　　身穿黑衣的人自破裂的屋瓦之中飞身而下，森然冷意随着剑锋劈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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